勇敢守望者：《魔法少女小圓》

「想要實現的願望什麼的，雖然對我來說太難了，還不能馬上決定。但是為了幫助別人而努力的麻美姐，那個樣子真的非常棒。」
「就算是這樣的我，如果能像那樣幫助誰的話，那真是太令人高興了。」

－鹿目 圓

《魔法少女小圓》第二話：〈那真是太令人高興了〉

只看人物設定：蒼樹 海、監督：新房昭之的組合，實在令我望之卻步，《向陽素描》描寫少女極其日常平淡的生活風情，情境之無聊讓我完全無法耐著性子看完一話。新房這幾年來過於「新奇」電波的影像構成方式不合胃口，個人已避免接觸（死忠擁蠆者卻為數眾多，只能說我實在食古不化不知變通？）；且姑不論時下流行萌系美少女畫風於我而言不成賣點，相信蒼樹那有線條簡化傾向的圖畫書插畫風人設，恐怕也非一般動漫迷所好。

然而當《魔法少女小圓》（以下簡稱《小圓》）正播映期間，話題聲勢之大至今仍令人記憶猶新。如果光看其中軟嫩幼女的畫風，以為這又是一部單純賣萌賣蘿莉的魔法少女動畫，恐怕誤會就大了。因為，這次還加上了虛淵 玄。

身為腳本作家的虛淵 玄，已在成人電子小說界活躍多年。有別於好描繪娛樂度高、強調性愛而僅以輕鬆情節點綴的十八禁AVG主流，虛淵總走偏鋒，強調暴力、厚重而悲劇色彩強烈的故事、背負宿命無奈卻又充滿魅力的人物等等。性愛經常只是加重情節異常性及恐怖氣氛的元素，《沙耶之歌》*1、《鬼哭街》等莫不如此。加上中央東口陰暗濃濁的CG原畫，可說是相輔相成。《小圓》製作團隊名單公佈後，比起用鏡手法已感疲乏的新房監督，擔當腳本原作的虛淵其實更令人期待：期待他這次又要給予觀眾讀者們如何殘虐絕望的視野。


開始

出人意表的是，《小圓》故事起步方式其實十分傳統－－也許魔法少女故事開頭就該如此。除了最前面一個具十足魄力、有關魔法少女戰鬥的夢境以外，只見鹿目 圓一如往常，睡醒，盥洗，早餐，上學，同儕互動，轉學生話題，放學，逛街，無意間捲入神秘事件，促成魔法少女介入生活的契機。稀鬆平淡的日常前奏，最能夠映襯後日一別往常的魔法世界，尤其是戰鬥型魔法少女故事，因為必然的衝突與動作性質，其間反差更見明顯。

新房虛淵等人深知釣大魚要放長線，他們也不著急，日常風情一集，魔法少女見習又將近兩集。跟著現役魔法少女巴 麻美（巴 マミ）學姐一起行動，鹿目 圓（鹿目 まどか）和美樹沙耶香（美樹 さやか）一邊看著魔法少女為所應為（消滅魔女，保護人群），一邊考慮自己是否有那踏入戰鬥世界的準備。主線至此為止雖然發展並不新奇，然而如神秘轉學生曉美 焰（暁美 ほむら）謎一般言行的理由、巴 麻美華麗動感的帥氣戰鬥場面、梶浦由記揉合民族音樂和宗教氛圍的優美旋律等要素，仍具備吸引觀眾接續閱讀的拉力。另外，雖然著墨不深，前段故事中人物精神面的感觸也頗動人，那是在丘比告知她們，成為魔法少女可以實現任意一個願望之後的思索：

「……其實，應該不稀奇吧，不惜拚上性命也要實現的願望－－抱著那種想法的人，在世界上應該有很多吧？所以，找不到那種願望的我們，就是只知道僅此程度不幸的人。受過太多恩惠，而變成笨蛋了……。」
「為什麼會是我們呢？不覺得不公平嗎？真正希望得到這種機會的，應該另有他人才對。」

－美樹沙耶香

《魔法少女小圓》第二話：〈那真是太令人高興了〉

沒有非達成不可的願望之人，其實才是最幸福的人。沙耶香當時不知道，自己得到這個交換條件的許願機會，開始為那「拚死也要實現願望的人」煩惱，卻是原本享有日常幸福的她最大的不幸。當然，觀眾們也還不知道。

－－直至第三話尾聲。


（以下文章涉及故事關鍵情節，為保有初次觀賞的最大樂趣，建議未讀勿入）


惡念

虛淵沒有讓抱持獵奇心態的看倌們失望，只一瞬間，戰姿如光流絢麗的麻美學姐，就被有著可愛外表的魔女用如深淵大口，從頸部以上無情咬碎，咀嚼幾下之後，殘軀再自魔女的銳齒邊緣像破布一樣斷裂墜落。原本穩佔上風的麻美還未意識到要恐懼，死亡衝擊突來之快，絲毫無從反應。觀眾一樣，就算早知道那編劇下手經常兇惡至極沒有手軟，麻美以如此悲慘形式香消玉殞，仍讓人感覺被殺個措手不及－－更何況，這還是在小圓決定要以魔法少女的身份與她並肩作戰後不久：

「我從以前開始，就沒什麼特長，也沒什麼值得自豪的才能。我想，今後也一定是幫不上任何人，反而只會添麻煩吧……，我非常不想這樣。」
「但我遇到了麻美姐，讓我看到為了幫助別人而戰鬥、告訴我也許我也能做到相同的事情，這讓我非常高興。」
「所以，如果我成為了魔法少女，願望就算是實現了。就算是這樣的自己，也能幫助別人、可以挺起胸膛活下去的話，這就是我最大的夢想。」

－鹿目 圓 

《魔法少女小圓》第三話：〈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了〉

那是麻美自成為魔法少女以來，寂寞戰鬥旅程終於不再孤獨的、最幸福的時候。「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了。」因為她終於擁有可以互傾心事的同伴。麻美的表情語調無不透著自信與喜悅，操演燧發槍的戰舞比往常更勢如破竹，眼前未來正閃耀希望光芒，不意卻在魔女的房間邁向破滅，僅僅因為再簡單不過的一口咬下。

以至高的希望幸福作為殘酷絕望的糧食，正是虛淵 玄暴虐的藍鬍子化身。在《Fate／Zero》當中，虛淵即曾藉藍鬍子之口說道：

「所謂的恐懼是有新鮮度的。越發恐懼，感情就會隨之漸漸喪失。因此，所謂真正的恐懼，非靜而動，指的是由希望變為絕望的瞬間。」
「－－如何？鮮嫩的恐怖和死亡的滋味？」

－青鬚（吉爾．德．萊斯男爵）

《Fate／Zero》第二話〈虛偽的戰端〉

故事從此走入深沈幽黯，日常無憂歡笑不再。經歷過親近仰慕之人近在面前橫死的暴行後，鹿目 圓和美樹沙耶香的生命品質跟過去不同了，死亡與殺戮的陰影如同巨爪，在各自內心留下永難抹滅的傷痕。她們可以假裝若無其事沒事人一樣繼續普通地生活下去，可能無所不在的魔女卻暗示著：其身處的世界無時無刻不受恐怖威脅。如果魔女的惡意指向身邊最親的家人朋友、如果只有自己成為魔法少女挺身而出，才能夠對抗這一切，怎麼辦－－儘管那必須與死神比鄰、不被理解不被感激的賭命戰鬥，至死方休？

悼亡的思念、渴望回報卻終究有所不得的祈願、各自戰鬥的不同理念摩擦，奮戰其間種種無一不壓迫少女們的心。世界之嚴酷卻不只如此，隨著隱藏在丘比背後有關魔法少女與魔女的可怕真相披露，眾人才終於明白，當初以成為魔法少女為代價許願的行動，正是用須彌芥子的希望換取往後的無窮絕境，甚至連自己本身都最終化作散佈絕望的存在。也難怪沙耶香無法承受：為了讓喜歡對象的不治之軀能夠奇蹟康復，她雖然早已做好背負戰鬥宿命的心理準備，卻沒能有「從此不再是人類」的覺悟－－因為兜售願望的丘比從未明說，造就古往今來眾多少女成為殭屍般的對魔女兵器。


人物

此處情節刻劃精彩而悲哀：一直以來活潑富有正義感的沙耶香，出賣靈魂使心上人重拾人生，自己從此卻無法再以人類身份與對方繼續走下去，只能像怪物一樣跟怪物戰鬥著。麻痺痛覺的廝殺和血雨、萬念俱灰的自我放棄、對願望的悔恨化成詛咒，終於將她靈魂寶石污染盡黑，懷著惡念與對愛的絕望完全死去，轉生成為她原先勉力對抗、被稱為魔女的噬魂者。

儘管只有短短一季十三集的篇幅，《小圓》劇中人物性格描繪之複雜立體，都讓人無法不對她們的哀樂喜怒投入感同身受的情緒。鹿目 圓一無長才又愛哭，卻喜歡幫助他人、甘於一同背負朋友的悲傷，純潔善心溫柔可貴；美樹沙耶香天性開朗愛好正義，不料在種種難以負荷的傷害下心靈崩毀，從陽光走向厄夜的歷程使人心痛；佐倉杏子初登場時主張自利思想和效益主義，之後卻能從她對沙耶香感同身受的扶持共進，看到一個不坦率少女的友善與嚮往正義之心；巴 麻美登場機會因為早期死亡而減少，但在她聽聞小圓承諾成為魔法少女後表現出來的喜悅哀憐，和回憶中得知關於魔女真相後的絕望失控，都說明她自信容貌下的內心如何易感脆弱。起初看似冷若冰霜的曉美 焰，更其實是柔弱善良而且對友情抱持堅定信念的人－－只是無數次滅亡苦旅的傷害累加經驗，讓她把這些都隱藏起來，為的是要以更堅決的態度對抗宿命。

標題賦名「小圓」，相對於表面上的主角鹿目 圓，曉美 焰無疑稱得上是裏主角，同時也許是命運最艱辛的人物。藉由想要扭轉「魔女之夜」慘況、想要改變小圓已死事實的願望為契，小焰成為時間制御的魔法少女。她用時之盾一再回到過去時間點的平行時空，帶著來自未來的警告，卻總是徒勞無功，同伴、和她最好的朋友小圓仍一個個死去，無論哪個時空都一樣。眼前上演過太多死亡、大毀滅，使小焰身心成長得無比堅強，精神深處卻遍體鱗傷。即使如此，她還是必須持續奮戰：

小圓：「……為什麼她要戰鬥到這種地步？」
丘比：「因為她還在追求希望。」
丘比：「即使有萬一的話，還能再從這個時間軸消失，小焰也會繼續戰鬥下去吧。無論多少次都不接受教訓，重複這無意義的連鎖。對於現在的她來說，止步不前就等同放棄了。」
丘比：「在她確信一切都是徒勞無功、小圓的命運絕不可能改變的瞬間，曉美 焰就會輸給絕望，變成悲嘆之種。她自己也是知道的，所以她沒有選擇，即使沒有勝算，小焰也只能戰鬥下去。」
小圓：「那是說，只要懷抱希望，就不會獲得救贖嗎？」
丘比：「沒錯，和過去所有的魔法少女一樣。

《魔法少女小圓》第十一話：〈最後留下的路標〉

魔法少女們的形象越是活現生動使人愛憐傷感，就越是激起觀眾對始作俑者丘比的憤怒。動漫畫作品中毫無感情的人物以前並不是沒有，在魔法少女敘事脈絡中，性情如此無機質的吉祥物角色卻似乎是頭一遭。那與可愛外表毫不相稱的冷漠與袖手旁觀、對生命個體表現出工具性利用價值的無情，讓它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事不關己的風涼話。為了達成更高層次目的（製造能量正向循環阻止宇宙熱能遞減消滅），心機算計引起犧牲在丘比看來，是再合理不過的事。從過度巨觀的視角丈量世界，大霹靂到因果地平之間，人類的情仇愛恨無論高潔或是卑鄙，對丘比而言都渺小的缺乏討論意義。身在其中的我們情感卻不能同意──正因為我們是人類。丘比那與人類不同基準點的立場，確真被鮮明地刻劃出來了：它廣受怨恨的風評，說明其形象塑造再成功不過。

視覺

近年聲望如日中天的新房昭之，在影像表達上有其獨到風格，我因為一直難以適應，對他執導的作品多敬而遠之，只看過手法中庸的《魔法少女奈葉》兩部。還記得當時有關動作場面，他已經處理的十分精彩，尤其《奈葉》第二部充滿動感、力道和速度兼具的戰鬥，讓人記憶猶新。而今《小圓》踵繼前賢，在動作設計上更見講究。雖然有少許畫片張數略嫌不足，動態張力稍遜《R.O.D.》，細節掌握惜不及古橋一浩*2，但新房比他們更強的是轉場和舞台變換饒富巧思，彌補有限預算的有限畫片，形成創意和魄力充分的連續分鏡。雖然戰鬥戲份不多，卻是場場看得讓人目不轉睛。

新房對於《小圓》的野心還不僅止於此。為了營造出有別於其他相似類型動畫的異常氛圍，同時呼應劇中無處不在的惡意，他再度用上最拿手的雜亂拼貼，組織出噁心扭曲的使魔、魔女和結界。大量不協調濁重色彩，用粗蠟筆或油彩筆刷塗抹的十分髒亂，時而閃現難以辨讀的符文字，加上形象怪異的使魔以故作可愛的姿態活動，整體看起來，如同惡夢版的《愛麗絲夢遊仙境》。混亂的物件或材質置入手繪動畫之中，當然有強烈的違和感，因為如此，更突顯畫面讓人不舒服的恐怖氣味──而這，正是新房昭之所要的效果。

畫面經常處在如此病態情境，蒼樹 海的人物設定更是致命一擊。也許因為我們總下意識不希望看到可愛的人事物遭遇悲慘，其傾向低齡化的幼女基調畫風，在強調現實艱苦和人際衝突的嚴苛情節裡，更極大反差地加重對觀眾的精神打擊。如此「萌皮黑骨」的做法由來已久，富沢 仁《異形特攻學園》、岡本 倫《妖精的旋律》、西島大介《奠邊府戰歌》等等都是。《小圓》跟這些前輩不同之處在於：其並沒有鮮血淋漓地以獵奇視角，渲染人物身體遭受重傷害或死亡的畫面。說這是新房監督手法含蓄又不太對，他只是用別種方式呈現殘酷視界，例如前述雜亂扭曲讓人難以愉快的拼貼、刻意歪斜或倒置鏡頭特寫適時營造不安情緒等。然而最厲害的，還是在他主題曲有意識的完美配置。


音樂

ClariS演唱的片頭曲〈Connect〉節奏輕快，旋律光明，跟傳統魔法少女濟弱扶傾的形象若合符節。雖然不失悅耳，但曲式而言算是不出人意料的動畫歌，顯得是普通一點。片頭曲活潑朝氣，加上都以日常平淡做結，這就是為什麼《小圓》前兩話活潑開朗氣質不著痕跡。而片尾被隱藏起來的恐懼震撼，則將隨著重要角色的死亡爆發開來。

片尾曲首次響起，遲至巴 麻美葬送在零食結界的第三話。同樣是梶浦由記作曲，Kalafina演唱，跟《空之境界》好幾首曲調朦朧幽幻的印象歌曲不同，跟《空之音》輕巧悠揚的〈光之旋律〉不同，〈Magia〉存在一股難以言喻的魄力。首先是鑼聲漸次進場，和Kalafina如群魔海妖般狂放地拔高合音，緊接著主歌開始，是厚實雄渾充滿威勢的女聲主唱，同時小調音階的副聲部合聲，佐以bass不間斷稍快板連奏，增強音響效果層次同時，更加重歌曲的詭異氛圍。

進入副歌以後，歌詞使用音節明顯增加，說是歌聲，聽起來更像是一語嚴厲的抗訴。敲擊在每小節第一音符的管鐘，是調和剛性唱腔的軟性音材，在這當中同時巧妙賦予本曲神秘的宗教氣質。尾奏，長音間中以小提琴承轉過於激烈的歌聲，最後bass急收束。曲樂張力之強，令人頭皮發麻，掌心冒汗，大腦全部聽覺細胞宛如兵臨城下，於是大開禁門讓音符傾瀉而入。曲罷，只感神智異常清晰，凜冽剃刀般的旋律更透澈膚骨，胸口寒凍，宛如生命熱能早已燼滅。

梶浦由記其樂曲能量真是非常驚人。從我粗略的認識看來，動畫音樂作曲家當中，梶浦的創作路線只有跟菅野洋子比較接近（兩人甚至分別都為自己編作的歌曲或音樂，創造出只有音素而無表意功能的虛構語言），但又比菅野更華麗些。純熟化用的地方民族樂風，風笛串鈴跌宕交織，節奏清晰特色鮮明，聞者無不印象深刻。揉合聲樂唱和的曲目，則彷彿傳自裝有彩繪玻璃的教堂，氣勢或空靈肅穆，或盛大莊嚴，讓《小圓》故事不只是故事，更像一冊史詩，或者說，像一部神話。

－－但神話背後造物無情，給予少女們的，竟是虔誠祈禱終究帶來詛咒的絕望。


結局

眼看少女們在當中纏蜷著生死愛欲苦惱掙扎，我幾乎要以為編劇其實就跟丘比一般無情。直到《小圓》尾聲時刻，我們才看見虛淵 玄有限的悲憫良善*3：小焰無盡奮鬥終於扭轉命運，小圓心懷慈悲許願成神，將宇宙重新調律，重新構築成沒有魔女的世界，永劫的輪迴系統因之不復存在。儘管新世界裡，魔法少女的戰鬥並未休止，至少她們不再必須接受終究化成魔女的絕境；儘管新世界裡，已經成為宇宙法則本身的小圓不復為親愛的家人朋友記憶，她最好的朋友曉美 焰也會永遠記得她……。

主人翁鹿目 圓透過自我犧牲的願望，交換宇宙以更美好的形式創造再生，雖然不是讓所有人都能認同的發展，卻積極肯定人類情感的價值，而非丘比所說只是阻礙文明前進的「極罕見的精神疾病」。這才是地球的魔法少女真正的勝利。因為小焰對友情執著努力，因為小圓對所有人善心慈愛，詛咒連鎖才得以斬斷。經過「犧牲」而誕生的世界，以及仍然存在「必須對抗的邪惡」，也讓一直以來強調奉獻與代價的這個故事，不致流於一廂情願的皆大歡喜：

「雖然是不斷重複著悲傷和憎恨、無藥可救的世界，即便如此，這裡，也是曾經她想要守護的地方……。」
「記住這些，絕不忘懷。所以我－－要繼續戰鬥下去。」

－曉美 焰　

《魔法少女小圓》最終話：〈我最好的朋友〉

同樣以「世界重新來過」收尾，幸好《小圓》不像《傳說巨神伊甸王》仇恨絕望沒有極限，唯透過終極滅絕才能解放文明生命的惡意；更幸好不像《新世紀福音戰士》劇場版，故弄玄虛難以理解。如同《小圓》所描繪，現實世界雖然充滿許多悲傷、苦惱、不如人意的地方，仍然存在著值得守護的珍貴事物。保有小圓記憶的小焰儘管因此易感傷懷、孤單，卻也因為有這些記憶支撐著她的信念，才能夠帶著笑容，堅強、美麗地奮戰到底。這正是《魔法少女小圓》歌詠美善救贖、衝破黑暗的終局。（NT10，2012/03/15，同步發表於Twinkling of an Eye in Akashic）

＊　　＊　　＊
1.在故事發想上，手塚治虫似乎帶給虛淵 玄很大的影響：《沙耶之歌》與《火鳥．復活篇》部份設定相仿，但更加絕望；《魔法少女小圓》中，鹿目 圓的最後成為孤獨的創世神重構世界，則和《火鳥．未來篇》的人類戰士山之邊遭遇類同，差別在於山之邊是身不由己，小圓則自願奉獻，顯得更加樂觀。

2.我私心認為古橋一浩是目前日本檯面上，動作構成最佳的動畫導演之一。尤其是《神劍闖江湖．追憶篇》（OVA）和《雙面騎士》，其武場之出色，堪稱刀劍格鬥的典範映像。

3.現在虛淵 玄的編劇思維似乎更接近於富士鷹操筆樂（藤田和日郎，如圖右），至少不像以前一樣，把希望統統丟到垃圾桶去。跟虛淵往常慘絕至極沒有轉圜餘地的故事相比，《小圓》的結局真是光明正面到不行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同場加映：
．干扣修久馬豆卡（DUST）